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齷齪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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齷齪心

連夷被抓起來了, 關在大牢裏,不知生死,罪名是作弊。

湯寶兒用了很多門路都沒有辦法見他一面, 但她知道,他是被誣陷的。

“爹, 你說怎麽辦呢?”她沒有辦法, 找上了湯弦,這位曾經替她遮風擋雨的男子。

湯弦按著她的肩:“寶兒別急,這個時候不能急,我們要先想想,這件事的來龍去脈。”

這件事壓根兒就沒有來龍去脈。

湯寶兒轉身坐下,急得用手敲打著腦袋:“來龍去脈......來龍去脈......”

她擡頭看著湯弦,眼眶紅了大半:“可是......可是我什麽都想不到,什麽都想不到。”

“寶兒。”湯弦坐了下來, 看著她的眼睛, 平覆著她的情緒:“你跟大郎最要好, 是他最親近的人, 你不能急,不能亂。”

湯弦的聲音很柔和,像是傍晚的風,徐徐吹進湯寶兒的心裏。

她看著湯弦溫和的眼眸,深吸一口氣,手握成拳:“對,我不能急, 不能亂。”

於是她定了定心神, 靜下心來,想著這件事的來龍去脈。

窗外, 落葉被卷進風裏,被帶去遠方。

屋內,湯寶兒看著湯弦,遲疑道:“他讀書用心,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,但連番落榜,會不會有古怪?”

湯弦:“即便是有古怪,我們也不知道該怎樣著手去查。”

湯寶兒起身來,眸光堅定:“我知道一個人,他或許會知道。”

湯寶兒帶著家仆,隨著鶴白來到一處偏僻的小巷。

“就是這兒了。”鶴白朝她說道:“只是不知道人在不在家。”

湯寶兒上前敲門,靜候片刻,門內傳來一陣腳步聲。

“誰啊?”婦人聲音從門縫裏傳了出來。

鶴白站在一旁,提高聲音:“找李郎君的!”

“不在不在!”婦人的腳步聲漸遠,伴隨著她罵罵咧咧的話語:“也不知道去哪裏廝混了,一連幾日都不在,若是被我逮住......”

鶴白看向少女,耷拉著眉眼:“李郎君不在家中,我們該去哪裏尋他?”

待出了巷子後,湯寶兒問:“你可知曉李覆常去哪些地方?他平日裏喜愛什麽?大哥哥出事,他作為大哥哥好友,一定知道些什麽。”

鶴白絞盡腦汁,想了好一會兒,才洩氣般搖搖頭:“我對這位李郎君也不怎麽了解。”

湯寶兒思忖片刻,看著他說道:“你先回,我在外邊兒先逛逛。”

逛著逛著,湯寶兒便逛到了懸壺堂。

她站在門口往裏看了看,心裏有些沮喪,若是香杏在就好了,她好歹有個能商量的人。

這時吹來一陣風,湯寶兒打起精神來,無論如何,她都要見到連夷,問清來龍去脈,替他洗清冤屈。

可她去過官府許多回了,次次都被趕了出來,即便是她嘴皮子磨破了,也無濟於事。

日頭正猛,曬得人發昏。

湯寶兒咬咬牙,眸光清亮:“再去試上一試。”

連夷孤苦,能指望的人,只有她了。

官府。

官老爺看著面前的少女,眼珠滴溜溜地轉著:“我說湯四姑娘,你倒真是鍥而不舍,這份心真是讓本官十分佩服。”

湯寶兒一臉焦急地看著他:“大人,就見一面,您能不能通融通融。”

“不行。”官老爺一臉正義凜然:“還未定罪,不許任何人探監!這要是出了岔子,我可是要被問罪的。”

“就見一面,說兩句話,能出什麽岔子。”湯寶兒哀求再三:“早聽說您官清法正,一心為民,何不成全一番,我......”

“行了行了。”官老爺一臉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,他坐在椅中,手摸著下巴,目光落在下邊兒少女的身上。

見她一身青衫,身姿婀娜豐腴,貌美鮮妍,眼裏多了兩分垂涎。

他清了清嗓子,理理衣袖:“我呢,也並非是那等鐵石心腸的人,只是規矩擺在這兒,我也沒有法子,但......”

“湯四姑娘還未婚配吧?”

他瞇起了雙眼,笑意愈深:“若你......”

話還沒說完,他便對上少女清淩淩的一雙眼,眼中怒意勃發。

湯寶兒冷冷看了他一眼,拂袖離去。

芍藥連忙跟上,丁香氣不過,她惡狠狠瞪著官老爺:“呸!齷齪!”

官老爺也不惱,只笑著摸著下巴,盯著少女遠去的身姿,眼底帶著兩分勢在必得。

“姑娘,我們眼下該怎麽辦?”丁香看著人來人往的大街,心裏也很焦灼:“那狗官心思不正,在他那兒肯定是討不著好。”

芍藥上前,低聲開口:“若是我們偷了鑰匙,悄悄去呢?”

丁香:“就算有鑰匙我們也進不去,那麽多人守著,我們又不能飛檐走壁。”

這時,湯寶兒朝前走去,餘下二人面面相覷,旋即立馬跟上。

“姑娘,我們去哪兒?”

“井家。”湯寶兒冷靜道:“井家若是肯出手,這件事一定有回旋的餘地。”

“只是......”

她沈默片刻,才微哂:“井家未必會出手。”

若是依照以前兩家的關系,井家多半會施以援手,可如今,兩家情分愈發少了,走動也甚少,其中還生了嫌隙,湯寶兒這一趟,心中並無把握。

若非迫在眉睫,她哪裏肯走這一遭。

只是連夷還在等她,他如今一人被羈押在牢獄之中,也不知道有沒有受刑,聽那狗官說還未定罪,是他還沒有認罪嗎?那官府會不會屈打成招?

“姑娘小心!”幸而丁香眼疾手快,一把將她拉過,否則她就要因失神而撞上別人家的攤子。

湯寶兒回過神來,臉色微白,眉目染上一抹堅定之色。

井家。

“娘,你是不知道,趙躍竟然背著我和一個丫鬟眉來眼去的!”

井明時拉著寧氏的衣袖,氣急敗壞道:“我還沒進門他就這樣膽大妄為,可見我嫁給他之後還不知道要吃多少的苦頭!”

寧氏問:“既是背著你,那你是如何知曉的?我可是聽說沒這回事兒。”

“娘!”井明時不依:“您怎麽這樣啊!也不說去替我教訓教訓那趙躍,讓他也吃吃苦頭。”

寧氏伸出手點了點她的鼻尖:“快得了吧,你嫁給他,已經是他吃過最大的苦頭了。”

井明時睜大了眼,不可置信:“什麽苦頭?他能娶到t我,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分!”

“還福分,我看這福分恐怕沒人能接得住。”一旁的井明真正在幸災樂禍。

寧氏轉身坐下:“小時不可胡鬧,你素來沖動,疑心重不說,又愛捕風捉影,我見那趙躍雖與你拌嘴,卻也待你極好。”

“不僅沖動、疑心重,還愛耍小姐脾氣。”井明真拋著手裏的橘子,瞥了一眼妹妹:“嘖嘖,趙躍恐怕以後沒好日子過。”

井明時也不惱,她擡了擡下巴,得意道:“我是千金大小姐,耍小姐脾氣又怎麽了?”

“行了行了,你們就別鬥嘴了。”寧氏低頭抹平衣袖的褶皺,覆又擡頭看向兄妹二人,正色道:“我讓你們來,是有要事要叮囑你們。”

“近日少出門,若非要出門,先得得了我的示下,才可以出門,否則,誰要是敢偷偷溜出去,仔細家法伺候。”

兄妹二人大眼瞪小眼,不明白這是什麽陣仗。

“娘,怎麽了?是要出什麽事了?”井明時有些不安:“可別在這緊要關頭出什麽事。”

畢竟她快要嫁人了,自然是希望無事發生。

寧氏:“沒什麽大事,只是京城有客來,我怕你們沖撞了,若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,你爹也保不了你們。”

她幽幽嘆了口氣,轉頭看向窗外:“怕是要變天了。”

井明真說道:“廬州的天變不變,我們井家還是做得了主的。”

寧氏側目,深深看了他一眼,剛想開口,便見仆從進了屋來,神色有異。

“......既已受了叮囑,你們可得好好兒聽著,闖了禍,當心受罰。”

又多說了兩句,寧氏讓他們二人退下了。她喝了口茶,才看向仆從:“什麽事?”

仆從恭敬稟來:“湯家四姑娘登門拜訪,人就在前廳。”

寧氏雙眼一瞇,她輕咳了兩聲,旋即才慢悠悠說道:“我那邊還有些事沒妥當,讓她等一等。”

仆從明白她的意思,安靜退了下去。

於是湯寶兒在井家廳中,從午後,等到了傍晚。

暮色四合,她盯著墻上掛的那幅畫出了神,桌上的茶水早已涼透。

旁邊的丁香不知道抹了多少回眼睛了。

她看著少女的背影,咬牙切齒與芍藥低語:“井家這是什麽意思,我料到會輕看我們,但沒想到......”

看著少女安靜的背影,丁香將眼淚逼了回去,她側頭擦了擦淚,低聲嗚咽:“卻沒想到,竟是如此折辱我們。”

芍藥唇瓣抿得發白,她垂在身側的手微微發顫。

接著,她又看了看屋外的天色,最後回正頭來,將目光落在前邊兒的少女身上,一言不發。

直到天邊最後一絲雲彩隱沒在山間,寧氏才姍姍來遲。

湯寶兒起身來。

“瞧我,一忙起來就把事兒給忘了。”寧氏上前握住湯寶兒的手,拍了拍她的手背,語氣一柔再柔:“好孩子,是我冷落你了,讓你久等了。”

她剛想拉著湯寶兒坐下說話,誰知對方突然松開手,“嘭”地一聲跪在地上,那聲音響得,寧氏聽著都肉疼不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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